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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章 青蓮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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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7.

郁秋搖搖頭, 示意顧風華別再往下說了。

此時,系統也給了她兩個選擇。

第一,徹底揭發顧家的老底, 但這意味著她和顧風華二人, 都可能受到傷害;

第二,先放顧屹之一馬, 退一步海闊天空,反正這姓顧的再怎麽人渣, 他顧家的東西到頭來都是老三的!

“一、一、一, ”郁秋沒有猶豫, “退一步越想越氣, 死生看淡,不服就幹!老子就幹死顧屹之他丫的!”

系統:“沖!”

郁秋站直了些, 看著顧屹之,緩緩說:“劍尊大人。”

“阿華是顧家的人,合該歸本尊管教, ”顧屹之道,“郁宗師, 本尊奉勸你一句, 莫要多管閑事。”

郁秋笑了笑:“劍尊大人說得對, 您管教阿華是應該的, 他被你欺騙了這麽多年, 連知道真相的權力都沒有, 活得連螻蟻都不如, 這一巴掌算得了什麽呢?”

顧屹之冷笑道:“郁宗師,你什麽意思?”

“我沒別的意思,”郁秋笑笑, “您既然親口承認了,顧風華是薊國王室後人,也承認了青蓮火理應交給薊國王室後人來保管,那您現在就把青蓮火交出來,當著仙盟諸位仙師的面,親手將青蓮火傳給顧儀師,如此可好?”

顧屹之楞了一下,郁秋笑著問殿上眾人:“諸位仙友,你們覺得如何?”

眾人莫衷一是,雲嘯收了扇子,站起來說:“當然再好不過了!東西是顧風華的,交給劍閣來保管,本來就不合適,更何況,劍閣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,早就應該接受仙盟的制裁了,諸位說,雲某說的對不對?”

鳳患憂嘆了口氣,“若顧儀師本就是薊國王室後人,劍尊自然應該將青蓮火傳給他。”

“是啊,雖說顧儀師是劍尊之子,但兒子的東西,沒道理讓老子霸占著啊?”

這下子,顧屹之始料未及,結結巴巴說:“你們,你們什麽意思?”

“什麽什麽意思?”郁秋冷笑,“你劍閣的東西,傳給你兒子,有什麽問題嗎?”

顧屹之臉色發青,喘了口氣,罵道:“這……這,簡直荒唐!”

“這有什麽荒唐的?”郁秋笑道:“劍尊為何這般態度?難不成這青蓮火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?”

“顧風華連一名劍修都不是,想要繼承劍閣,任重而道遠,”顧屹之道,“豈能急在今時今日?”

顧風華說:“我怎麽連劍修都不是了?”

顧屹之嫌惡地看他一眼,“你幾斤幾兩,在座各位都一清二楚!”

顧風華懶得跟他辯駁了,只想翻白眼。

郁秋搖搖頭,嘆道:“劍尊大人,這就是你的不對了,當長輩的哪有這樣教導後輩的?”

“郁宗師,”有人揚聲道,“當年難道不是因為你,我顧師弟才會變成如今這副窩囊模樣?”

郁秋低著眸,沈吟著,冷笑:“什麽叫做現在這副窩囊模樣?你又是誰?”

“在下秦建,劍尊首席大弟子,在下不才,可關於當年的事情,在下可是記得一清二楚,是你將顧師弟從劍閣拐走,讓他錯失了成為一名劍修的機會,如今才會變成這般局面。”

“笑死人了,”郁秋道,“劍閣家大業大,家中長子走丟了不去想辦法找回來,反而訛我頭上,可憐我辛辛苦苦替你們養了他幾年,最後落了個‘拐帶’的名聲?”

眾人啞然,顧屹之道:“當年阿華走丟,的確承蒙郁宗師照顧了一段時間,但是阿華在您手上養成了什麽樣子,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。”

郁秋笑道:“養成了什麽樣子?自然是人中龍鳳、一表人才,只可惜劍尊大人有眼無珠,這麽好的苗子看不到,一門心思只顧著栽培你那叛徒女兒!”

顧屹之:“你?!”

“我什麽了我?”郁秋朗聲道,“說罷,你不願意將青蓮火交出來,到底有什麽陰謀,也不用在這裏推來推去,說阿華的不是。”

“哎,郁宗師這話有失偏頗了。”雲嘯笑著,搖搖扇子說:“顧風華那個劍法,的的確確不太行,也難怪劍尊有所顧忌,不願意承認這個便宜兒子。”

郁秋心裏納罕——

前些日子在鳳凰臺上,這雲掌門可是卵足了勁幫顧風華,怎麽今日顛倒過來了?

“他是你二徒弟,”系統說,“老二向來鬼點子最多了,你且聽他怎麽說。”

郁秋:“。”

“雲掌門,”顧屹之嘆了口氣,朝雲嘯拱手說:“您真是說出了本尊多年來的心病,實不相瞞,本尊最擔心的,的的確確就是阿華,本尊擔心……劍閣多年來的基業,會葬送在他手中。”

聞言,顧風華放聲大笑。

他現在倒是非常地希望,將劍閣多年基業毀於一旦!

什麽青蓮火,誰愛要誰拿去就好,跟他有什麽關系?

“顧家基業遍布雲境和幽境,收斂天下財物,就連仙宸洞府外面那些村莊的村民們,日日夜夜辛勤勞作,靠著半月一次的辟谷丹,不吃不喝,為劍閣鍛造天下寶劍……”顧風華唇角勾起,擡手指了指大殿外面,笑道:

“如此龐大的產業,豈是我顧風華一個人能葬送的?”

顧屹之臉色陰沈,皺著眉,看不出神情。

一旁,顧子嫣站出來,以劍鞘攔了下顧風華,警告他註意措辭。

若她舌頭還能用,今日這大殿上少不了要發作,可惜如今只能當個啞巴,有氣不能出。

“哎,”雲嘯合上扇子,拍了拍掌心,皺眉憂愁地說,“可惜了,可惜了,劍閣勢力如日中天,卻怎麽能後繼無人呢?”

秦建主動站出來說:“雲掌門,劍閣弟子三千,絕不會後繼無人的。”

“你?你姓顧嗎?”雲嘯笑了笑,問道,“你和顧公子比,到底誰強誰弱?”

秦建挺直了脊背,得意地說:“這還用問?”

顧風華搖搖頭,笑而不語。

秦建拿起劍,恭敬道:“顧師弟,師兄這就和你切磋,領教你的高招,當著眾仙友的面……”他笑了笑,琢磨了一下措辭,“讓大家見識見識你的本事。”

顧風華面無表情,一臉麻木地看著他。

可笑,簡直可笑!

他甚至都不明白,他今時今日站在這裏是為了什麽?

師尊說,讓劍尊將青蓮火傳給他……可他已經不想要了。

為了那玩意,薊國數十萬百姓葬身於劍閣弟子的鐵騎之下,他身上流著薊國王室的血液,卻生在顧家,有何顏面面對薊國死去的亡魂?有何顏面面對師尊?

“老三,”郁秋說,“老三,你比嗎?”

顧風華回過神來,直註視著她,楞楞地說,“徒兒聽師尊的。”

“那就比吧,”郁秋彎起唇,沖他笑,“你能贏的。”

聽到這話,顧風華那雙黯淡的眸子,突然亮了起來。

郁秋扭過頭,看眼司珩青,笑道:“徒弟,可否借你的劍一用?”

司珩青左右手上下交合,緩緩分開,右手掌心便多了一柄劍。

那劍似乎是從他手臂裏抽出來的,乃是一柄白骨鑄成的劍,雙面都有刃,劍尖鋒銳,較一般的劍輕盈些許,似乎特意為顧風華做了些改動。

郁秋從他手中接過,碰到他冰涼的手指,指尖從他手背滑過,握穩劍柄。

司珩青垂眸看著她,眸光平靜,看不到任何情緒。

郁秋將劍拋給顧風華,顧風華擡手接過,道了謝。

司珩青冷冷瞥他一眼,丟下三個字:“不許輸。”

顧風華握著劍,認真答應。

兩人來到院中。

顧風華還沒出招,便有人笑道:“這秦建可是顧屹之座下首席弟子,實力也就僅次於顧風茹,顧風華要跟他當眾比試,豈不是自取其辱?”

“怪只怪當年顧風華走岔了道,放著光風霽月的劍修不當,去練什麽法器?煉了幾百年,有什麽用呢?”

“那郁宗師到頭來不也是修為盡失?也就只能靠著滄瀾宗主,才能有現在的地位。”

幾人議論著,冷不防地瞧見滄瀾宗主眼神瞥了過來,連忙惜命地閉上了嘴。

秦建擺出架勢,笑道:“顧師弟,我先讓你三招。”

顧風華道:“不必。”

說著便出劍了,眾人連劍光都沒看見,只察覺一陣風掠過,聽到“叮”地一聲,秦建手中劍被打落,顧風華手中骨劍已經搭在了秦建的脖子上。

這一招看似尋常,實際上蘊含著極其深厚的功力,而顧風華手中的骨劍少了出鞘這個動作,更無法靠拔劍來蓄力,殊不知他日日夜夜練了多少遍,才能達到一招制敵的地步。

回過神來時,秦建已經輸了。

場上眾人莫不驚愕不已,有人驚得連手裏的劍都掉地上了,有人上一刻還在笑話顧風華,又連忙閉上了嘴,羞愧難當。

“發生了什麽?”

“顧……顧風華,不是據說連劍都握不穩嗎?”

“他怎麽贏了?他既然贏過了秦建師兄?”

秦建臉色氣得發綠,“你犯規!”

“夠了,”顧屹之看也沒看顧風華,冷聲說,“結果已經出來了。”

秦建當場跪了下去,慚愧地說:“師尊,弟子無能!”

顧屹之臭著臉,冷哼一聲,轉過身去。

秦建羞得頭垂得更低了。

顧風華這邊收了劍,回頭看向郁秋,眼眸亮了起來,輕輕地喊:“師尊。”

“乖了,”郁秋朝他笑了笑,朝他扔了個橘子,朗聲道:“正可謂呢,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,有些人自己不思進取,還以為別人和他們一樣,停滯不前呢,真是一群坐井觀天的無能小輩!”

郁秋沒有指名道姓地罵,場上卻一大片都中/槍了,一個個都垂下臉,羞愧不已。

顧風華提著劍走上來,雙手恭敬地將劍還給司珩青,道:“多謝師兄賜劍。”

司珩青無話,將劍收了回去。

“劍尊,”郁秋高聲說,“阿華是塊寶玉,還是塊臭石頭,您現在還是分不清楚嗎?既然他已經贏了你那個什麽狗屁大弟子,你現在是不是可以當著仙盟的面,將青蓮火傳給他了?”

顧屹之臉色十分難看,嘴唇動了動,欲言又止。

顧子嫣站了出來,拔出劍,將劍鞘丟在地上,劍尖指著顧風華,要與他比試。

郁秋不高興了,護在顧風華身前,冷聲道:“老巫婆,你這是什麽意思?難不成我徒兒非得贏了你們所有人,才有資格拿到青蓮火嗎?”

顧子嫣雙唇緊緊抿著,劍擡高了些,仍指著她和顧風華。

顧風華道:“贏了你們,我是不是從此和劍閣撇清了關系?”

顧屹之猛地回頭,指著他罵:“你放肆!”

顧風華笑了下:“劍閣與我有滅國之仇,我認賊作父,多年來任你擺布,若死在這裏,能與你劍閣徹底撇清關系,又有何妨?”

“你,你個死白眼狼,養了這麽多年還是養不熟,”顧屹之氣得渾身發抖,“你若真想和劍閣撇清關系,贏了我再說!”

“這不是欺負人嗎?”雲嘯說,“顧風華剛贏了你大徒弟,眼下還要和你們兄妹打?就不讓他中途歇一歇?”

司珩青一聽到“雲嘯”開口,就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算盤。

他看了雲嘯一眼,目光落在顧屹之身上,冷冷說:“劍尊,你不如先去把青蓮火準備好。”

顧屹之肆然一笑:“司宗主,你以為本尊會輸?!”

司珩青道:“然。”

人群傳出小聲的笑,顧屹之氣得臉都綠了,轉身走人。

倒是那雲嘯,目光變得非常覆雜。

他正想支開劍尊,找個機會和顧風華換張皮,幫他代打,出口惡氣。

沒想到司珩青一句話就把他支走了,倒像是故意在幫他。

他們師兄弟之間,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默契了?

陸見寒自己都不相信。

郁秋抓了抓顧風華的手臂,緊張說:“老三,你打得過劍尊嗎?打不過就別勉強,這本來也沒什麽的。”

“他們想要我留在劍閣,當一條聽話的狗,”顧風華笑了笑,“師尊,我寧願當你的奴,也不想再呆在劍閣了。”

“說什麽傻話,誰讓你當奴了?”郁秋摸了下顧風華的頭,心想,若顧屹之說的沒錯,阿華應該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。

這時候,南音寺住持站出來,溫聲道:“顧施主,幾位施主,貧僧有幾句話想交代一下。”

顧風華忙道:“還請大師賜教。”

和尚眉目溫和,微微頷首,將顧風華和郁秋帶到一旁,見人少了,才問道:“你們可知道,這青蓮火究竟是怎麽一回事?”

他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,顧風華忍不住好奇,便問:“大師,此話怎講?”

住持說:“你在劍閣這麽多年,可曾親眼見過青蓮火?”

顧風華搖搖頭:“未曾一見。”

住持嘆息一聲:“恐怕事情不是那麽簡單,貧僧早年曾游歷至薊國,有幸見過那青蓮火的真容。”

顧風華皺眉道:“這其中有何關竅?”

住持一字字地、緩緩說道:“青蓮火乃是薊國王室供養之火,需以王室血脈之血,日日夜夜澆灌,才能使真火不滅,世世代代地傳下去。”

聞言,顧風華如遭雷劈,瞳孔猛地一顫,難以置信地看著南音寺住持,後者朝他點了點頭。

“也,也就是說,”顧風華顫聲道,“劍閣之所以有青蓮火,是因為……有人,在以血肉,供養著這青蓮火?”

住持闔上眼,擡起手道了一聲“阿彌陀佛”。

顧風華喘著氣,一字字說:“……我,我娘她,她可能沒有死,她就是供養、這青蓮火的爐鼎?”

南音寺住持憐憫地看他一眼,嘆息道:“事情恐怕就是這樣。”

不僅是顧風華,連郁秋也驚呆了。

若他們猜得沒錯,劍閣極有可能對外宣稱顧風華的娘親早就死了,暗地裏卻將她關起來,日日夜夜取她血肉,以其鮮血供養這萬惡的青蓮火。

而劍閣對顧風華若即若離的態度,則是因為劍閣自始至終從未將顧風華作為繼承人來培養!他唯一的作用……就是在他娘死後,成為下一個爐鼎。

顧風華如遭五雷轟頂,接二連三的消息令他震撼不已,久久沒有回過味來。

南音寺住持搖搖頭,話至此,便轉身要走,甫一轉身,便看到滄瀾宗主正看著他。

老和尚便拄著杖,朝司珩青所在的方向走過去。

正好,雲嘯從一旁走來,拍了下顧風華的肩,沈聲說,“怎麽回事?”

顧風華喘了口氣,兩眼通紅,身體輕輕地發抖。

“本座今日幫你,替你砍了你老子,”雲嘯低聲、幽幽地說,“你日後打算怎麽報答本座的恩情?”

顧風華仍沈浸在震撼之中,完全聽不到旁人說的話。

郁秋道:“你若能砍了顧屹之,這恩情便算我欠你的。”

聽到郁秋的聲音,“雲嘯”怔了一會,擡眸看她,眸色極為覆雜,笑了笑說:“你……欠本座的恩情?”

郁秋點了下頭。

雲嘯瞇著眼,笑道:“你打算如何償還?”

郁秋道:“我有法子助你增長修為。”

那積分系統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了。

雲嘯“嘁”了一聲,低頭笑了笑:“郁秋,本座以為,你磕破頭之後,性情大變,比以前可愛了些,沒想到還是和從前一模一樣,自以為是。”

郁秋:“哦。”

“罷了,”雲嘯冷冷地笑,“誰讓本座閑得無聊,碰上了一群這樣的師門,宰了顧屹之,也是本座的心願。”

“不,不!”顧風華猛地驚醒過來,厲聲道,“我要殺了他們,我自己來,我要殺了……”

郁秋連忙上前,拿手捂住顧風華的嘴。

這麽下去,他就要走火入魔了,還怎麽跟顧家那兩個混賬打?

動靜鬧得太大,周圍的人投來好奇的目光。

司珩青從一眾人旁邊走過,泠然道:“眼睛不要了嗎?”

眾人打了個冷顫,各自收回好奇的目光,紛紛散開了。

別說其他人了,就連陸見寒見了司珩青,心裏難免犯怵。

他瞅著司珩青朝他走過來,目光停在他身上,仿佛有無數霜花迎面打來。

“陸、淵。”司珩青喚的是他的名。

世人只知魔君見寒,卻鮮有人知道他的本名。

陸見寒忌憚地看了司珩青一眼,笑了笑,“滄瀾宗主,您是不是叫錯了人?”

司珩青冷不防地說:“你替他打,若輸了,我殺了你。”

陸見寒先是一楞,緊接著,眼底泛起笑意,“區區劍尊。”

顧風華仍不甘心,目眥欲裂,被郁秋捂住嘴,渾身發抖。

司珩青上前,扣住郁秋的手腕,將她的手從顧風華臉上順下來,自然而然地捏在手裏。

顧風華瞪大眼睛,淚珠滾了出來,“我可以的,師兄,師尊,我要自己上,我要殺了他!”

“青蓮火能解霜蟲蠱毒,”司珩青冷冷地註視著他,“顧風華,你輸不起。”

顧風華眸色一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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